放学时,女儿青青的老师悄悄告诉我,今天下午青青在区角玩橡皮泥时,专心用剪刀把橡皮泥剪成一粒一粒的,说是在做“美味的兔肉”,而丝毫不理会区域中提供的材料,没按老师要求去制作橡皮泥“郁金香”。老师用激将法,说要和她比比谁的“郁金香”做得好,但青青依然没有听老师的话,固执地做了一下午“兔肉”。我询问老师是否给她示范过,老师说请在美工角的书豪教她学做了一会,但是青青最后还是坚持做“兔肉”。
听了老师的话,我忽然有点担心青青的空间知觉能力和把抽象的图片转换成作品的操作能力了。因为经验告诉我,大班的孩子确实应该有这个能力。于是,我马上顺从了青青原来坚持过的意愿,和老师商量把她的才艺选项活动换成“手工”,这才有点踏实,并自以为是个负责任懂教育的家长。
晚上练完钢琴以后,青青却主动教我做橡皮泥“郁金香”,并且把同学教她的方法全教给了我,还自己配色,创作了三朵别致的“郁金香”。看来,我先前对青青能力的担忧完全没有必要。晚上卧谈时,我有意和她交流。青青伤心地说:“别把我养的兔子杀掉。做成兔肉,要一块一块地剪下来,会很痛很痛,比天上的那只兔子(去年养得不得法而死的)还要难受一百倍!”我问她:“你能感到兔子这么痛,为什么还要做兔肉呢?”她说:“我想试试肉割下来的感觉,因为我感受过了,所以你告诉奶奶不能杀我的孩子。否则,我决不原谅你们,我会恨死你们的。”
我的心仿佛被针刺了一下。我非常理解青青的感受。去年小兔死后,青青哭过很多次,还用图画记录了自己与兔子的深厚感情,并寄给天上最亮的那颗“小兔星”。“小兔星”来自于当时我对女儿的一个美丽谎言——小兔死了,但是飞到天上变成了一颗星星。今年春天,我们上网查询了许多资料,对如何饲养小兔做好了充分准备才去买了现在的“小白”。青青学会了给小白喂食、清理地上的大便、陪他活动,认识兔子最喜欢的小鸡草,还学会抱兔子和用沐浴露给它洗澡……由于精心饲养,小白长得很快,以至于先后换过两个笼子。但小白越来越大,天气越来越热,再考虑到小白在不久的发情期也许会咬伤青青,小白的归宿又成了全家经常讨论的问题。那天,奶奶无意中说“杀杀吃掉”,没想到给她带去了这么大的心理伤害。以至于过了好几天,她还沉浸在焦虑、恐惧和无奈之中,可我们却一点也不知道。于是,我搂着她说:“妈妈理解你,你是一个心底善良的孩子。小白也是我们家的一员。我们要爱它,一起想办法让它活得快乐。”青青使劲点了点头。
接着,青青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什么开学时你不同意我换才艺项目,今天却这么爽快地跟老师去说了?”我诚实地告诉她:“因为听老师说你一直很少去美工区,妈妈以为你真学不会,所以想让你去美工班多学学。”青青又问我:“我很想和毛欣韵一起去美工班,你原来为什么不同意?”我说:“一方面考虑到整个下午画画和手工都得坐着,对身体不好,另一方面也有点担心你和毛欣韵光顾着玩,自己学不到东西还影响别人。”“哦,原来是这样,以后上课时我会好好学的,下课再和好朋友玩。”青青懂事地说。
事情过后,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一开始我和青青的老师都认定她不会做“郁金香”;我当时毅然与老师商量把唱歌改成手工的补救措施,与青青曾经强烈要求过我让她回到手工班的出发点并不一致,我内心的主导动机又是什么?整个事件中,同为幼儿教师的我们是否真正了解过孩子内心的情感?我们的教育行为带给孩子的心理感受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