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地讲,听瑶兰倾诉让我觉得很累。接到她的电话,听她说自己是一个抑郁症患者,差一点掐死才4个多月大的孩子时,我就犹豫着是否要做这样一个采访,因为我怕她到时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最终我还是约了她见面。
出乎我的意料,瑶兰在讲述的过程中显得异常平静,只是眼圈微微泛红。可是,我的心却一直紧紧地揪着,为她不平常的故事,为她看似平静外表下隐藏着的压抑情绪。
●父亲自杀后我变得自闭抑郁
我的人生就像一根急促燃烧的火柴,短暂的光亮后就被黑暗笼罩。
在我3岁那年,父亲因工受伤,摔断了腿,脑部也受到了剧烈的震荡。可对我来说,父亲还是父亲,他依然疼我、爱我,会陪我玩、逗我笑。直到有一天,发生了一件改变我人生的事情……
那天,我在家午睡,突然被一阵争吵声惊醒。我既害怕又好奇,就自己一点一点蹭下了床。透过卧室的门缝,我看见父母在吵架。父亲手中拿着一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母亲求他把刀放下,可父亲显得很激动,说什么也不放,嘴里嚷嚷着要一了百了。站在一旁的奶奶试图去夺父亲手中的刀,争抢中却被父亲不小心砍伤了手,鲜血直流。母亲趁父亲不注意,冲上前咬了他一口,父亲手中的刀这才“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可这时父亲的情绪似乎已经完全崩溃,他转身冲出家门,跑上了顶楼平台。我跟了上去,哭着、喊着叫“爸爸”。父亲看了我一眼,只说了一句“要听妈妈的话”,就纵身跳下了楼。
父亲走了,也把我童年的快乐带走了。从那之后,我变得孤僻、自闭,不爱说话,不愿和小朋友一起玩,总是独来独往。可有时候我会出现幻听,那是父亲的声音,他告诉我:人活着要快乐,要笑对人生。可是我做不到,没有了父亲,我不知道快乐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继父像恶魔一样纠缠着我
10岁那年,母亲再婚,她说要给我找一个新爸爸,可对我来说,这是又一场噩梦。
那一晚,母亲上夜班,就把我托付给继父照顾,可谁知这个恶魔却对我动起了邪念。我哭喊、挣扎,但毕竟年幼软弱,最终没有能逃脱继父强有力的魔爪。他得逞了,我的心灵则又一次受到了重创。
事发之后,我想过要告诉母亲。可这时母亲又怀孕了,为了母亲的“幸福”,我只好默默地咽下了所有的苦果。我的沉默让继父看到了我的懦弱,他变得更加猖狂,而我则成了随时待宰的羔羊。那段时间,我完全生活在一种恐惧中。
这种生活我熬了6年再也熬不下去。16岁那年,在又一次被继父强暴后,我喝下了老鼠药。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要去找父亲,要像父亲一样获得解脱。迷迷糊糊中,我好像真的看到了父亲。我怪他抛下我,让我独自一人在这个世界上受苦受难,父亲却劝我不要放弃,还说我一定会幸福的。说完,他还踹了我一脚。
醒来之后,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空气里弥漫的是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味。医生说,我的心脏曾停止跳动,能活下来是一个奇迹。我知道,是父亲救了我。
之后,继父也许是怕了,他不再纠缠我。我的生活相对平静了许多,可夜晚我却总是做噩梦。每每从噩梦中醒来,我都像刚刚从一场劫难中逃出来一样。我想,或许离开这个家,我的心才会真正得到平静。
●结婚了我依然找不到幸福
2002年,通过朋友介绍,我认识了现在的老公东强。在交往了两三次后,我便把之前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当时我的想法很简单,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伤痛后,我再也承受不了任何打击,我不愿在爱情深入骨髓后,让自己的心再一次流血。
静静地听完我的故事后,东强便开始发呆。沉默了许久,他突然抱着我,说我命苦,说希望我能做他的女朋友。我答应了,一方面东强的包容打动了我,另一方面我也急于搬出那个令我窒息的家。我像抓住了一个救生圈一般渴望靠岸,渴望被拯救。从那之后,我便和东强同居了,只有在继父不在家的时候,我才会回家看望一下母亲。
2004年年初,我意外怀孕。东强知道后十分兴奋,立刻向我求婚。我却犹豫了,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想把孩子打掉。但母亲不同意。在她的催促下,我和东强领了结婚证。
几个月后,孩子出生了。在听到他第一声啼哭的瞬间,我泪流满面。医生告诉我,抚养孩子成长的过程中会有许多的乐趣。可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却总是烦躁不安。
在孩子4个多月大的时候,有一天,我正在家看书。一旁睡觉的孩子不知怎么醒了,哭闹不停。心烦气躁的我突然就控制不住,发疯似地两手掐住了孩子的脖子。孩子痛苦地不停用小手抓我,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冷静后的我后悔不已,却说不清自己当时是怎么了。后来,我咨询了心理医生。医生说,我患上了抑郁症,劝我以后多想想开心的事。可搜索记忆,我却找不到一件令我快乐的事情。
和东强结婚后,他一直在外地工作,一个月才回家一趟。也不知为什么,我经常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对他发火。有一次,冲动之下我竟然拿起一把刀就向东强扔了过去,幸亏他及时躲开了。
最近一段日子,我觉得东强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一个月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他只顾着跟孩子玩,对孩子温柔,对我却特别凶,和我之间唯一的话题就是问我是否出去找工作了。一听说我依旧没找工作,他就对我发火。
前些天,我接到了一个女孩打给东强的电话。我开始忍不住怀疑东强在外面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我问他,他却总是把话题岔开。我又问他是不是不爱我了,他就说我没事找事,嫌我烦。朋友们也都劝我,没有证据,不要胡思乱想,可我就是忍不住。
我不知道是东强出了问题,还是我的抑郁症让我如此多疑?